河北蔚县杂记之二：散失的文明

一、蔚县

第一次见到“蔚州”这两个字是在北京的地铁通道里，介绍的是蔚州的剪纸。但此前一直认为“蔚”的读音是“wei”。后来机缘巧合，为了观赏正月十四蔚州暖泉的打树花，我竟亲临蔚州，方知“蔚”读“yu”，就好比“尉（迟敬德）”作为姓时读“yu”一样，当“蔚”作为地名时念“yu”。

有人将蔚县比喻为“古典的通俗小说”，古典指的是蔚县文明之久远，早在商朝初建时期，蔚州便被商王汤封为代国。如今，我们可以到蔚县城东的代王城乡感受它诉不尽的沧桑。文明在蔚县的积淀实在太厚重了，秦砖汉瓦，俯仰皆是。蔚县县城也是河北省保存最好的明、清古城。蔚县境内至今保留了近800个古堡，几乎每一个村都有一个堡，古堡具有瓮城之风。而留存至今的村中古戏楼、古寺庙和古民居则命运不一，有的岌岌可危，有的至今屹立，但他们的古典之美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由地从心底发出“为什么不把他们保护起来”的感慨！

 

当古文明遭遇充满诱惑和迷茫的经济社会时，谁都知道这些文明不可能自我地存活很久。

老房子毕竟太老了，他适合古人的习俗，却不适合现代人的居住习惯。每当村民看到其他人致富了，修砖房贴瓷砖装玻璃窗了，我们难道就忍心禁止他们改善他们的生活和居住条件吗？那样未免太自私，更何况这些房子都是村民自己的，轻易动不得。要保护古建筑首先要以保障和改善群众的生活为前提。

要保护这些资源谈何容易，面临的最大困难，我认为有三：

1. 他们大小不一、规格不整地散落在蔚县这块文明之地上。不集中分布使得开发起来非常困难，因为牵扯到的人、房子太多，很难做到公平处理。
2. 太穷了，没有钱开发。换做经济发达的地区，有魄力的领导也许能三令五声地开始做古迹调查和开发，大力发展旅游业，但这里显然还不够富有。
3. 村民意识。村民意识不表示村民的意识落后，生活环境必然导致他们对这些古建筑的淡然冷漠。有些东西，可能在我们眼里是宝，但对于天天面对他们的村民眼里，这些又算什么呢。他们肯定很奇怪有一拨又一拨着装笔挺的人竟然会对着这些老房子拍照，有啥好拍的呢。可能人类都喜欢猎奇，对于自己没见过的，得不到的东西会分外向往。

在北方，我见过不少古建筑，比如北京门头沟的爨底下村、灵水村，密云县的古北口村，河北正定县，河北于家石头村。但是这几个地方皆以古迹闻名，无形的遗产已经留存不多。而文明的载体应该包容两方面的内容：有形的和无形的。蔚县的古堡、古寺庙、古戏楼、古民居是有形的，它们是蔚县的精华，被称为“河北省古建筑博物馆”，而独一无二的蔚县社火则是无形的，同样光辉灿烂，如今已经令越来越多的摄影爱好者（特别是北京地区）趋之若鹜。

蔚县之所以是通俗小说，是因为这里没有辉煌的宫殿，没有举世闻名的建筑，但这里的青石板路、黄土墙、木檐、豆腐干以及被尘封多年的失落的文明演绎了最底下的百姓的生活场景。北方的冬天色彩过于单调，大地失去了鲜艳的色彩，这些古迹在苍茫的黄土地上更显沧桑和倔强。

二、暖泉

光绪版《蔚州志·渠道图》中记载：“出城西三十里暖泉堡中，泉之源以石瓮分东西流，曰东角、西角，村人习称也。”又称“其水澄清如鉴，三冬不冻，故云。”

蔚州是河北的历史文化名城，而暖泉在元朝建镇，明清时发展为“三堡、六巷、十八庄”，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暖泉以泉为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热泉喷口，如今泉水池被封闭在一个院落中，据说泉水也已经不甚清澈。

打树花是暖泉的招牌，至今有500余年的历史。真是全国仅此一家，别无分店。每年的正月十四到十六，暖泉镇人山人海，吸引了上万名村民和外地游客前来观赏。

2007年之前的打树花就在暖泉的三堡之一北官堡的堡门上进行，为了保护堡门，扩大游客容纳量，暖泉镇在开阔之地上新建了一个广场，2008年后的打树花就在新广场上的新城墙进行。表演时先由数名冶炼工将废铁炼成铁水，表演者身穿羊皮袄，着草帽，戴棉手套，以莫大的胆量，用特制勺子将铁水飞快、奋力而娴熟地泼洒在门楣、高墙上，一千多度的铁水迸发出千姿百态的万朵火花，犹如枝繁叶茂的树冠满树开花 。随着铁水一勺接一勺的飞扬，铁水飞溅，万树梨花此起彼落，犹如天降星雨，流光飞火，耀眼夺目，无比壮观。看了那么多年的烟火，还是被他们深深地震撼了。那么多飘扬的火花，根本不是任何烟火所能比拟的。无怪乎有人言:暖泉归来不看花。

很佩服打树花的创造者。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到用这种形式来庆祝祈愿的。可能是因为这里铸铁业比较发达，为了庆贺丰收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他们用火红的铁代替烟花，来表达自己对美好生活的虔诚向往之心。

暖泉的真武庙，屋内植一株红豆树

三、周边著名景点

小五台山：小五台山是河北第一高峰，户外驴友的经典路线，位于蔚县境内。

泥河湾遗址：泥河湾遗址群主要位于河北省阳原县境内，是研究我国旧石器时代早期人类起源和第四纪地质学的圣地。距离蔚县不远。

宋家庄镇：“古居民俗之乡”。

暖泉的西古堡：蔚州八百堡中最为独特和保存比较完好的一处。